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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危机来临，导致能源粮食短缺2.资源短缺，突显石油农业依赖3.降低依赖，可否尝试自然农法4.现学现用，在家阳台小试牛刀5.总结

最近因为受到俄乌战争、新冠疫情的持续和能源危机的多重打击，全世界的人民日子都不太好过。欧洲由于制裁俄罗斯，结果还加重了粮食危机。我在德国生活不仅物价飞涨，而且还有一阵子根本买不到面粉和食用油。众所周知，这个世界需要互相依存，小国没有完整的产业门类，世界基础资源分布又不平均，今时今日想要不依赖他人独立自主地过现代人的生活谈何容易。

看到最近封城的上海人民的生活，就能大致看到一旦战争灾祸来时我们将面临的窘境。人类太脆弱，或者更准确来说是现代人类社会越来越脆弱。光是吃饱饭对现代人来说已经远远不够了，我们还依赖自来水、电、煤气、交通工具、汽油……

我曾经历过因大楼继电器损坏而断电半天的危机。在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供电的前提下，我很快就陷入焦虑，因为德国的住房大多连做饭烧水都只能用电。所以光是喝不上热水，吃不到热饭菜的可能性，就已经让我感到坐卧难安了，更别说面对更重大的危机。

人类最基础的需求其实无他，只有粮食和水而已。粮食的本质是人类为维持日常活动使用的能量。而粮食这种有机（oganic）能量，基本上是植物从太阳，土地有机酸、肽类，微量元素如氮磷钾钙，以及借助微生物等的帮助转化而来。而能量是守恒的，土地是有限的，古人没有现代人的化肥技术，就无法显著提高土地粮食产量养活更多人口。而化肥是一种源自于石油的无机能量，所以现代农业使用化肥的本质就是通过庄稼将无机能量转化成人类可直接用的有机能量。而近代的农业能源危机由此产生。

图三：土壤含有有机酸、肽类、氮磷钾钙以及微生物

现代化工产业极度依赖石油，但恐怕很多普通人没有想到的是农业也愈加依赖石油能源。国际上曾做过一个关于农业和能源使用关系的调查，结果显示农产品每增产1%，就需要增加2.5%的农业能源消耗。因为化肥、农药、农业机械都是高额消耗能源的。例如目前美国每生产1千焦能量的水果蔬菜要投入2千焦的石油能源，每生产1千焦动物蛋白需要投入20—80千焦的石油能源等。石油能源的使用，还伴随大量生态环境的破坏，农药和化肥对生态链中的动物的伤害，农药和有毒物质不仅会污染地下水，还会残留在动植物体内产生集聚效应，最终通过食物链又回到人类体内。

图四：每生产1千焦动物蛋白需投入20-80千焦石油能源

提到农药就要提现代农业的另一个问题。古代的农业田地规模较小，各种作物和其他植物间杂种植，所以对生态环境的压力也相对较小。现代农业追求高效和机械化种植与收割，往往会种植一望无垠的同一种作物。这对环境中生态链的破坏尤其严重。大面积单一植物造成的生态危机曾体现在中国早期的植树造林运动中。

比如中国华北地区靠近黄河流域的土地沙漠化并非一朝一夕形成，但建国后我们曾非常努力地尝试通过植树造林恢复植被和水土。由于当时经验不足，只种植同一树种，一旦遇到病虫害就会大面积同时死亡，经济和时间损失都极大。当时的应对策略就是用农药杀虫，可虫没了，鸟也没了，林子里一片死寂。这片树林是活着的死树林，生态链全毁，树木依然无法健康成长而进入绝望的死循环，直至我们重新意识到森林植物多样性的作用。

所以盲目追求农业的效率，一味效仿美国的石油农业技术和他们的大农业模式其实是不可持续的。无论是从生态平衡角度，还是能量平衡角度，我们都更应该从古人千年的农业经验中总结学习适合自己的方法和模式。应该更多践行生态农业和自然农法，让农业嵌入到自然环境和生态链体系中去。

近代的自然农法这个概念起源日本人福冈正信写的《一根稻草革命》一书。起初他是偶然在一个闲置多年的农场里发现一颗健康发芽的水稻苗生长在杂草间。这令福冈看到自然生态平衡在农业身上的无尽潜力。

之后他就不再翻耕土壤掩埋杂草。一旦播种，就尽量不再干扰田地里的植物和动物区。他们通过植物的穿透根，蚯蚓、微生物等小动物的挖掘活动来松土；蚯蚓的排泄物还是最好的肥料，不使用化肥或堆肥。植物和动物生活可以有序循环，可以维持土地的生育力；鱼类氨基酸提供氮，蛋壳提供钙，动物骨骼提供磷。他们也不使用杀虫剂。通过让植物生长多样性，为害虫捕食者提供栖息地；种植与害虫相克的植物等方法来控制害虫。不使用除草剂而种植野草来防止土壤侵蚀，保持水分，传播微生物，产生有机肥，改善土壤通风并抑制害虫。

最终不耕地，不施肥，不用农药，不除草竟然一样产生了相当的收成，对环境和土壤的破坏也减小到了最少。这是将农业自然嵌入环境和生态链取得成功的最佳案例。

受益于自然农法的还有一个叫木村秋则的日本人。木村秋则来自果农世家，别的年轻人都去大城市打工了，他和妻子美千子则在家经营果园。一开始他们也使用农药和化肥，可是妻子竟然农药过敏，每次喷洒农药后都会因为皮肤灼伤而被迫躺倒。木村这个宠妻狂魔决定选择放弃农药和化肥，通过他接触到的自然农法来培育果园，好让妻子免遭过敏之苦。

很快不施打农药的苹果树在第一年得病掉光了叶子，第二年长满了虫子。病虫害一股脑袭来让木村家颗粒无收。木村秋则用尽了所有的民间偏方都无法解决病虫害问题，只好向一棵一棵的苹果树道歉和拜托，道歉自己不打药而让果树们遭受痛苦，拜托不结果没关系，但千万不要枯死。

年复一年，果园的状况并没有任何好转。木村偶然在森林里闲逛时意识到那里的植物也没有打药和施肥，却一样生机勃勃。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果园生态圈的问题。大自然中没有任何生命体是孤立的，各种生命互相联系，相互支援。意识到问题根结所在的他，开始在果园里种植大豆，利用大豆根部密密麻麻的根瘤菌改善土壤里氮的含量。

翌年，苹果园仿佛变成了原始森林，昆虫在草中鸣叫，青蛙捕捉昆虫，蛇在青蛙身后虎视眈眈，那里甚至还出现了野鼠、野兔。果园果然渐渐恢复健康。第八年，果树居然少量开花并结出不多的几颗小苹果，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含糖量却异常高。

图九：《奇迹的苹果》剧照

第九年，所有的果树都开了花，并结满了苹果。虽然因为苹果个头偏小的缘故当年并未打开销量，但是奇迹出现在第十年——所有在上年购买了木村家小苹果的顾客几乎都成了回头客，因为他家的苹果真的太好吃了。而且通常苹果切开后放置一会儿，很快就会被氧化，然后开始腐烂。然而他家的苹果可以放很久却不会烂，只会越缩越小，最后变成带有淡淡红色的干果，散发出像水果干般甜蜜的香味。

此后大家都争相购买木村家的苹果，甚至到抽签才能买到的地步。木村秋则的果园度过苦难的十年后，终于通过自然农法种植成功，而他家的苹果则被誉为“最好吃的苹果”。年日本著名导演中村义洋把木村的真实故事改编成了电影，名为：《奇迹的苹果》

大家都说中国人种菜是有种族天赋加成的。好不容易咱科学进步了，我们的航天器终于飞向星辰大海，登陆火星月球。可中国人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那儿能种菜吗？啥？不能种菜？那能改良环境让那儿变得能种菜吗？可以？赶紧给中科院打钱！”

我也不例外，上辈子可能是农民，喜欢阳光明媚，喜欢绿意盎然。家里养了很多室内绿植，但我时间少，养的多数都是很好打理的类似龟背竹，吊兰，宝石花，仙人掌，芦荟之类的……

室外阳台上还有个石制大花坛，里面多数都是吃完的水果核丢进去自己长出来的。那些室内绿植基本只要浇点水就能活，甚至偶尔忘了浇水问题也不大。而且它们也不用施肥，因为类似龟背竹的气生根自己就能从空气中固定氮元素自动补充氮肥长叶！

阳台上更好，连水都不用怎么浇！你问我有虫怎么办？完全不用担心，我经常看见有各种鸟类来花坛里翻土找东西吃。更意外的是阳台花坛里不知何时来定居了一窝蚂蚁，观察他们在花坛里面搬运各种虫子也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乐趣之一，除此之外它们还会和蜜蜂一起主动帮各类植物的花授粉……

所以我几乎不用怎么打理，阳台上就拥有野韭菜，薄荷，迷迭香，番茄，葡萄……不过让我再谦虚点，其实只要植物们没死，对我来说都是成功的。事实上只要选对品种，日子久了，这些植物也都会自然融入所处环境的生态循环中，我要做的就只是尽量少地干涉它们的生长。

去年我就在在阳台上通过自然农法种下不施肥不打药的番茄，收获季节结出的果实我可以亲自证实非常香甜，比超市里买回来的不知要好吃多少倍。我对番茄做的唯一的干涉就是打顶，集中了养分的供给。大家如果有条件、有兴趣一定要自己亲自试验下！

疫情时代下的世界危机重重，战争、瘟疫、能源和粮食短缺、经济下行……仿佛事事在和我们作对。有些事情表面上互为独立事件，但窃以为其本质是人类对环境长期无度索取，逐渐传导到经济和政治层面的一个共生关联现象。对此，我们除了要做好日常的危机管理和应对外，最好在能力范围内尝试参与解决一些问题背后的问题，比如力所能地减少人类经济活动对环境的过多干涉，同时也能减少对能源的依赖。

最后，希望疫情和战争之类的不幸都早日过去，大家都能快些回归正常生活。在此我也顺便鼓励正好打算去做农业的朋友深度了解和尝试一下自然农法。因为正是疫情这两年我在各大网络平台见到了许多为低碳、健康、环保而努力践行的先行者，才让我思考起危机背后的我们可以努力帮助改善的问题。

果然，只有危机才能让我们思考。

注：文中部分数据和资料主要来自院士科普书系《生态农业》和《一根稻草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