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呓语文、图

朱亮

（图为年黎川中学、“五七中学”七零届初中、七三届高中及黎川共大七三届毕业生聚会照片，左边第一为朱亮）

作者：朱亮，男，黎川人，黎川中学七三届高中毕业，年参加首届高考，录取上海第一医科大学，现为广东医药大学教授。

一座山城，卧藏着蜿蜒迂回的五里明清老街，依偎着一条清澈的黎滩河，傍立着一座傲耸的日峰山，青石板的街道，鹅卵石的巷陌，那些深院旧宅，厅屋家庙，一排排林立的骑楼，青灰瓦，马头墙，古旧斑驳，托举着凌空的高檐翅角，晕染如画，犹似梦境。老街依旧苍老。绵延盘旋的街道巷陌、廊桥古井是老街不变的印记。春临它们绿树荫浓，冬来它们骨干苍劲。就这样年复一年，收藏着人们的记忆，使得远行的游子只要回到这里，一看到这些提头知尾的熟门熟路，故乡的气息扑面而来，使人睹物生情。老街也显沧桑。昏黄的路灯挂在年久斑驳的电线杆或旧墙壁上，摇摇欲坠；清冷的晚风催情寂寥的老街对皓月的思念；一丝尘埃，一缕炊烟，一帘梦雨，一声犬吠，唤醒对时光的追思，魂牵梦萦。（点击图片可放大）老街已是一种记忆。河堤码头，老街旧宅，早市墟集，票证旧事，还有锡打老酒壶，铜制水烟具，铁铸碾药槽，石凿圆磨盘……，也许近了又远了，清晰又朦胧。屋檐下，挂着布满蜘蛛网丝的竹篮和簸箕，尘封了一段岁月的印迹；厅堂里，摆放的老式八仙桌和长板凳，还静静守护着这些冷清的老屋旧居；厅堂巷弄里寂静的时光流淌出来和街市上的喧闹融合在一起，旧与新的撞击；惟有门楣上的对联和墙壁上一溜有点模糊的文字，默默地记忆着着往日的时光；石板和门槛踩出的坑洼凹痕也渗浸在那已经歇了多时的脚步里……老街也是一段岁月。露往霜来，时移世易。忽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是谁正沿着宁静的老街巷道轻轻走过，眸光专注而深情，是否正在细心地捡拾那遗失在青瓦墙缝里挑篮小贩的吆喝声，还是捕捉那一直飘在骑楼下的米粉店蒸腾的清香的热气；刻满岁痕的台阶下，悠闲地坐着你，是否正在叙述老街的沧桑往昔；在古老熟悉的旧宅前，那里或许有你童年度过的时光，曾在雕花的木格窗户向外眺望浪漫未来的憧憬；也许民间艺人正唱响“莲花落”，将那催人泪下的爱情恋歌，乘着蓝天白云，悠悠地在老街上空飘起……老街是一幅美画。神工意匠，妙手丹青。春来了，花影枝桠迎来青鸟吟唱，老牛农夫伴着晚霞而归。岁月应是极好的柔情，把生命里所有温和纷扰删繁就简，簌簌叨叨的山水蓊郁之间，轻灵的展铺在蓝天白云，夕阳晚霞之中，将风雨廊桥，骑楼长街，刺成一幅山清水秀的明媚，织出一朵花好月圆的锦绣。人入画中寻一缕温馨，文字里便有了鸟语花香，月淡风清。老街是一种情怀。朝思暮想，念兹在兹，完小，中学，上山，下乡。还有曾经的南津河埠，码头帆影，十里商船，络绎不绝，灯红酒绿。喧闹晚市照灯火，津口沽泊聚黄昏的景象已是昨日情怀，而如今，证明这一切的只有横跨黎河的新丰横港廊桥，仍就傲然卧立，白虹贯日，彩桥横空，默默诉说着风雨的往昔……情动心语，能将一首离歌，唱到泪落；可把一段爱恋，写至刻骨。就像日峰黎河相厮相守，廊桥流水相依相偎。当心灵在爱的旋律中奏响，就会在三进式的厅堂和逶迤幽深的巷道产生回响共鸣。时光，让我们不断成熟，从老街走向世界，从华少青春来到鬓发染霜，从原有的热烈执着转化为淡定从容。回眸锦瑟记流年，漫看光阴渐清寂。渐渐明白，淡淡相处，默默陪伴，走到最远，才是世上最美的风景。老街也是一段历史。沧海桑田，万古千秋。如今，城外老街正以它迟暮的躯壳吐纳风土人情、阅历人间世故。五里长街，骑楼戏台，深院大宅，码头星点，廊桥淌水，古井涌泉，青色的石板路，串起的红灯笼，弯曲的胡同，嬉戏的少儿，民俗年味，风物文史，老奶奶那些记录命运浮沉的深深皱纹，这些，都是令人感动的老街身影的延伸。那些赖以生存的老行当老绝活，在老人们的手里依然泛着古铜色的光芒，似乎在向人们娓娓道来老街曾经的历史。老街具有一种味道。口舌生香，意犹未尽。早晨的老街最有着烟火人气，生活的闲适也是从清晨开始。先是店铺卸下一块块褐色的门板，街上的喧闹声响起，早市也就开始了。舌尖的味觉，道地的食材，精致的加工技巧和特有的家乡口感，有机组合，浑然天成，使人忘不掉那碗令人垂涎的水粉，芋糍，擂茶；有滋有味，又辣又咸的芋头丝干，鱼仔干小炒；薄而酥脆，入口即化的灌芯糖；香甜可口，后劲十足的十月生糯米酿酒……；家居的人们生火烧饭，习惯用毛竹制成的“吹火筒”或用手中的大蒲扇来回摆动，老街的屋顶就升腾一缕袅袅炊烟，脚跟前的炉膛也就红火熠熠……走在老街上，你会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感觉。街旁巷尾，映入眼帘可见躺在黝红竹椅上的老人，自哼自唱着喜爱的小调，休闲悠哉，或是街坊邻居的老太太们聚在一起唠嗑闲聊，家长里短；老屋深闺，不时会传来海阔天空，对吹打逗的乡音，或是劝酒豪饮，猜拳行令的吆喝声……绵绵悠悠，丝丝缕缕。老街也是一种梦境。那旋转的水车，跳跃的湍流，在寂静中如把老街连同那些湿润的青石板和布满苔痕的墙根砖缝一起读进去，你会觉得老街是有生命的，每一块砖瓦似乎都在向你述说着老街上的陈年旧事。看见老街，便见着爱的温馨。想起老婆婆裹脚的三寸金莲，插戴在发髻上的银簪，眼眸深藏的暖意，面颊慈祥的笑容，是前世久别的靓丽风景。一街一巷，一屋一宅，是爱，是暖，是青灰色的思念。爱的藤蔓在周身的每个细胞里枝叶缠绕，就会在心底生根，胸怀葱笼。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也愿拟想，站在宁静夜幕的老街上，周围空旷视野，心灵穿梭时空，回到梦呓乡语的那个年代，去寻找从前失落的记忆。可否想起爆米花的芳香，炼饭丸的味道，理发店的风扇，打铁铺的炉火……但这也许是梦罢了，醒来之时，有点黯然神伤，或许我也从未懂过老街，或许它在看尽了朝朝代代的繁华与落寞之后，也早已不在乎世人的评价。纵使百般赞誉或挑剔，它却如拈花一笑，依旧喧嚣着它的繁华，超凡脱俗，贫贱不移。小巷深处卧藏着许多古井大宅、深院戏台，流传着一个个感天动地的美丽传说，记录着一段段触景生情的风华岁月，蕴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诉说着各自久远传奇的故事。随处可见古旧的门楣，雕花的窗楹，气派的庭落，硕大的柱梁，斑驳的青砖墙或酱黑瓦上长出些许绿色青苔。走在熟悉而又陌生了的胡同巷道，踏进久违重逢的旧屋厅堂，刹那间心就紧紧贴近，故景旧情，有种说不出的带着古韵特色的那种淡烟疏雨。华灯初启，夜幕降临，要数新丰横港风雨廊桥的景色最为漂亮。那流光溢彩，霓虹闪烁，彷如进入人间仙境……老街也是一种对话。古老与现在，廊桥与流水，冬天与春天，时间与心灵。与你，相约春暖花开，感受三月芳菲，用笔墨书写美丽的心情。站在廊桥上眺望，坐在旧屋中思想，寻一缕清香，细端岁月路口，游离时光往复。捻一抹绿色，捧一份情感，把老街的春秋，儿时的梦境，用温情的文字，写下那迂回心底的牵念。再用纤柔的手指，温情地拂开三月的帐幔，在读书的校园，在熟悉的河堤，在芳草青青的田野，奏响一曲感怀的韵律。那春色迷岚的小径，可曾有你的身影？那垂柳依依的河边，是否看见我的等待？那桂花馨香的学堂，可否听见朗朗的读书声？那春雨泠泠的青草，是否打湿了你的步履？我将相思系在春天的树上，将芳香藏进衣袖，拈一朵桃花在手，任一抹胭脂映红脸颊，春天已潜入我的心扉。阳光明丽的日子，抛开心头纷杂，放下身边琐事，沾武夷灵气，摘来沐浴春雨的藤龙新茶，泡一杯香茗，让片片嫩芽儿，在水的浸润下慢慢变得柔润饱满，就可蕴育一壶春色，青绿可人，雅香可口。岁月清芬，再携一份安祥宁静，入梦境用心与老街默默对语。老街也是一个窗口。惊鸿一瞥，万种风情。风从窗外吹来，带着春天的味道。很多事与人逐渐淡出记忆，很多事与人又陆续走进了圈中，有时或许我们走得太急，以至于忘记回头看看身后的风景，和那些驻足心间的事和人。黎川的烟丝，家乡的年俗，老街的风月，早市的喧哗，就像在人生旅途中，只要轻轻伸出手，便会触摸到最动人的风华月景。一束暖阳越过门窗映射在地上，携一份静好的时光，情怀老街，与温暖言欢，虔诚念佛，于光阴说禅。万般情事，诸多悲喜，不过是岁月湍急中小小沙砾。让那份美好的念想如春阳般在心底明媚，胸间热烫。想用老街上杂货店的散酒，商会巷酱油厂的馨香，转换成文字的芬芳，眼里的明媚，心中的清喜，就会在思念的枝头盎然绿意。街，巷，人，桥，山，水，一个个熟悉的窗口往往会让人伫立良久。谈不上是观望风景，也不一定是因了回忆，只是缘于熟悉知晓，如数家珍。一个人，打开了心灵的窗口，才能交流沟通，从而融入大众，改变自己。一条老街，打开了陈旧的窗口，才能缩小与外界的距离，增添活力。一座山城，打开了开放的窗口，才能吐故纳新，携手前行。微微的春风拂在脸上，带着绵软的轻柔，春江水暖鸭先知。想必远方的那一边，已有流水的潺潺声，想着老街的改造，正沐浴春风雨露，焕发新姿，心儿柔柔的盈满了暖意。那校园的老樟，让人感觉芳香的曼妙气息，那庭园的柚树，隐约着多少温柔与酸甜，泥香隐匿于深袖，在清朗的阳光下，枝叶繁茂，绽放着笑靥。一空山野，一仄微翠，一水廊桥，一泓情思。闲来倚窗，看天高云远，江南的春，乍暖还寒，虽还未绿满枝头，却已是掩不住的漫溢微翠。朦胧的山城，余韵的老街，那情那景，彷佛怀春的少女，掩了一眸羞涩，犹抱琵琶半遮面中含情脉脉。鸟儿叫了，溪水唱了，枝条绿了，偶有一脉轻风拂过，湿漉漉的气息吻上面颊，身心，就会平添了几多柔柔的惬意。老街就是一种生活。酸甜苦辣，百味人生。童年的无暇，少年的叛逆，青春的冲动，成年的醒悟。当人生经历春夏秋冬，对老街才有了深刻的理解和无限的爱慕。其实老街的岁月，就是从绿地流向森林，从小溪奔向大海，从星月驰往宇宙。老街，也因了儿时的相伴，成为记忆里最浓的墨笔，它隐在小巷深处一片绿荫里，像善良的母爱，呵护庇佑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宠溺莽撞调皮在童年里的孩子。欢乐嬉笑的少年孩儿，无忧无虑天真无暇，吱吱作响的古老木门，从不关闭纯朴和洁净，红绳绑扎的简陋柴扉，推开便是坦然和真诚。柔软的泥土，被轻快的脚步踩踏，笑语浓处，总是闪烁老街的身影。老街就是一种牵挂。萦绕在老街身旁的那湾黎河碧水依然如故的向前流淌着，那流淌了千年的河水依旧眷念着老街！那古韵沧桑的老街仍然依恋着河水！虽有那么多的不舍与牵挂，而那一汪水湾，倒映着俏丽的身影，一石跌落，溅起朵朵浪花，波面涟漪......轻轻推开春之门扉，桥上花开草绿莺飞。白云悠悠蓝天碧水，姹紫嫣红春光明媚。茫茫人海中，你来了，踏着石阶而下。一柄红伞，半桥烟雨，当你静静立在面前，惊慌了我一眸娇羞，半阙思情。冬去春来，新丰横港廊桥依旧，还是默默地，深情地驻守在属于自己的一隅里，淡看燕去燕归，缘散缘聚。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心灵深处的那一方美丽，只为爱独自馨怡。正如老街骑楼相附相托，乡音乡味相辅相成，横港新丰相望相倚。在这懂得和默契里，会不会就是彼此最好的慰藉？生命的枝头，悄然开着一树温柔，只是期望祝愿，你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安好美满，我就痴情地守卫......一份缘，矢志不渝；一声懂，镂骨铭心。漫步石阶，亭台水榭有你的影子，小桥楼阁对你的思念，心里莫名就想起了那句：那年今日此桥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隐隐飞桥隔烟雨，淼淼流水波无际……老街也是一本书。引人入胜，韵味无穷。民清风貌，千秋文史，红色印迹，民俗多姿。有些事情，当我们年轻时无法读懂，当我们读懂时，已不是往昔。岁月给于我们沧桑，但同时也赠予我们阅历与成熟。那些阳光，那些花香，岁月帮我们收藏，流年似水，铭诸肺腑；那些疼痛，那些忧伤，时光犹如温柔之手，往事不谏，来者可追。其实，还是在时光的斑驳中，在幽深的小巷里，更好的诠释了老街的内涵，幽深古巷，青石板路，纹理清晰，那些长满青苔的墙砖也在诉说着岁月的凝重和沧桑，先人就连给这些小巷旧宅取的名字也是那样儒雅和动听，商会巷，应宿巷，石莲巷，高山景行，七星伴月，世进士第……，念着这些古朴的巷宅号名，看着青痕斑驳的石阶印记，空灵悠远，卧不觉醒……老街也是一种回忆。情随事迁，往事如影。岁月已在脸上刻满沧桑的痕迹，一枝青莲的温婉，随风只剩下残荷听雨的韵味。寂寂流年，水墨光阴。回忆如一朵花，会在岁月的一个角落，静默的盛开。一半薄凉，一半馨香，半城沧桑，半城明媚。老街，在离开它的日子里，像青藤一样，紧紧缠绕着心扉，又像一坛陈年老酒，盛满从前的故事，溢着浓浓醇香。无数次梦里，在街头骑楼下徜徉，儿时手中摇晃的红领巾，挠痒着回忆，耄耋老年蹒跚的步履，沉重着思绪。老街是一种境界，厚重而深沉。它来自于心境的豁达与品质的笃定。不浮躁，不张狂。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随意放弃，相反，却会折射出更多理性的光辉。就像新丰的桥墩，靡坚不摧，沉渐刚克；好似黎河的潺流，水石清华，盐梅相成。天顺其然，地顺其性，人随其变。就象春华之后，瓜熟蒂落；功到之后，水到渠成。少年张恨水从老街启航，胸怀大志，饱经冷暖，最后成为章回小说大家巨匠，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佳作，也是一分收获，一份耕耘。老街彰显一种态度，态度决定一切。失也好，得也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恒定淡然，笑傲风月。好比打鱼巷的鸬鹚捕鱼情景，恰似一幅灵动的乡村水墨画卷，弥漫着“渔郎行烟雨，墨鸬破碧水”的意蕴，各司其职，同舟共济。老街展现的是一种涵养，一种美德，一种厚度，一种力量。犹如孔庙的丹桂，小花团簇，深藏不露，但幽香扑面，高雅不俗。能在平淡中看精彩，就在静默里品生动。老街如人生。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胸襟；是喜是怒，看涵养；有舍有得，看智慧；是成是败，看坚持。老街就是四季。春的和煦，盛开缤纷的花朵；夏的酷热，纷扰古老的寂宁；秋的蓝天，悠远飘逸的白云，冬的皑雪，冰饰漫长的寒极。打开记忆的窗棂。老街，旧宅，深院，大厅，巷陌，古井，一袭飞花往事，如影相随，逐云映水。在这烟雨迷蒙的老街上，在这幽深古思的小巷里，除了流逝的时光，还有血脉之亲情。和风于无声处悄然而回，温润在青石板光影流泻，敞开心扉，就能遇凭栏处涂满诗情，逢回眸里染笑画意。情系老街，眠思梦语。春来了，蛰伏了一冬的心事，于季节的拐角处，盈了一眸绚烂，轻舞飞扬，静静地驻足在心底！时光里，行匆忙于烟火，感触疲惫；路途上，绘风景于旅程，翦梦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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