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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湖历史文化研究（之一）文/胡燮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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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位于长江三角洲平原上，气候温和、光照充足、雨量充沛、土地肥沃，属北亚热带季风带。境内河流纵横，湖荡密布，仅湖泊就有尚湖、昆承湖、琴湖、南湖等，其中，最有名的为尚湖。尚湖位于常熟境内中部，在常熟城的西边，虞山脚下。尚湖独特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它独特的人文风貌。追溯尚湖的名称，曾有上湖、常湖、尚湖、山前湖、西湖、照山湖……这些名称体现了人文历史的变迁。据《中吴纪闻》：“常熟海隅山有石室十所，昔太公避纣居之。”《孟子·离娄章》谓：“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者，此也。”尚湖因太公得名“盖本于此”。道出了尚湖名称的来源。太公即姜太公，名尚，又名望，字子牙，号飞熊，商朝末年人，是辅佐周朝的开国元勋，因而尊称为师尚父。故此，尚湖又称尚父湖。山前湖：因常熟虞山而得名。尚湖位于虞山之前，因而当地百姓又称之为山前湖、照山湖。虞山与尚湖并行排列，山、湖相距仅1千米左右，湖盆呈西北—东南走向，长约7.5千米。虞山也是西北—东南走向，山体高度达米，为长江三角洲平原上海拔最高的山丘。山湖相映，雄伟秀丽，相得益彰。西湖：因常熟城在东面，尚湖在西边。常熟城建于唐武德七年。《吴郡记》：“武德始迁之，城在虞山南，去县六里。城周二百四十步，高一丈，列竹木为栅。宋知县李闿之始建五门，元至正初筑土城。张士诚据吴，以常熟为要害，筑为砖城。”因而常熟古城已有近一千四百年的历史，被列为国家文化名城。尚湖在古城之西，为古城增辉添彩。称为西湖还与常熟的另一湖泊昆承湖有关。昆承湖在古城东边，是常熟境内的第一大湖，南北长6千米，东西宽北端1.8千米，南端4.2千米，总面积为18平方千米，呈梨形。“在县东南五里，今日称为东湖，地处卑下，与西湖多受江阴、无锡东注之水。”尚湖又称映山湖。虞山古称乌目山，俗称卧牛山，传说是太上老君的一名侍童变的。这位侍童因在蟠桃会上与月宫中嫦娥的侍女眉目传情，后暗中来往，被王母娘娘得知后逐出仙界。侍童被贬为牛，即今日的卧牛山；侍女被贬为镜，即今日的尚湖。卧牛山的身影映在湖中，山湖同在，生生不息。因而，人们给这湖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映山湖。我们研究尚湖的名称，其目的就是要追溯尚湖的历史、地理变迁。尚湖拥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正象《荀子·王霸》所说的：“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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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湖的成形，是大自然的杰作。早在万年前，常熟还在沧海之中，而海隅山还是海中的一个岛屿。万里长江把上游夹带的泥沙在入海口缓缓堆积起来，慢慢变成陆地。从古籍中，我们也可以去探究沧海成陆的过程。西汉的文学家枚乘曾在《七发》中生动地描写了广陵海潮的雄伟奇观，广陵即今天的扬州：“疾雷闻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内云，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涛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鹭之下翔；其少进也，浩浩皑皑，如素车白马帷盖之张。其波涌而云乱，扰扰焉如三军之腾装。其旁作而奔起也，飘飘焉如轻车之勒兵。”作者用各种比喻描写涛景及其变化，绘声绘色，淋漓尽致，摄人心魂。由此推测，古代的入海口在今扬州处。《孟子·离娄章》：“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唐、宋方志上说这“东海之滨”指的是常熟。晋代郭璞的《江赋》中记载：“鼓洪涛于赤岸，沦余波于柴桑。”距今年前，海潮的余波竟还影响到今天的九江。唐代，六次航海东渡的鉴真和尚最后一次东渡是在原常熟境内的鹿苑镇的黄泗浦，如今远离大海的黄泗浦当年还是水天茫茫的出海口。唐《吴地记》曰：“常熟海隅山……山东二里有石室，太公吕望避纣之处。”宋《吴郡图经续记》曰：“常熟县海隅山，石室凡十所，相传太公避纣居之。《孟子》：‘太公避纣，居东海之滨。’常熟去海近，或是。”明代中期的郑和下西洋的庞大船只是从常熟的东边邻县太仓的浏河口起航驶向东南亚海域。推测常熟地区的地质变迁。在遥远的上古，长江三角洲平原还是浩淼的海洋，当年的海隅山（虞山）还屹立在沧海中。距今约两万年的大理冰期时，海面水位大幅度下降，使海水从今苏州以东的广大地区退去，本来淹没在大海中的泥沼、沙洲、浅滩等都露出了海面。距今一万五千年左右，大地气温逐渐回升，大海水量迅速增加、上升。长江入海口已退至扬州、镇江一线。大江东去，把大量的泥沙顷入大海，长江口不断延伸，逐渐形成了开阔的陆屿。新石器时代，随着长江水系带来的泥沙在长江口外浅海区的进一步淤积，形成了高出水面的河漫滩型冲积平原。至此，从江阴至常熟虞山、福山等山体附近连片成陆。西汉时，经长江带来的泥沙长期沉积，新的冲积平原逐渐向东北扩展。从汉经宋至明清，经过近两千年的冲积和堆积，才使常熟境域的冲积平原面扩展到今日的沿江平原。明末，常熟的冲积平原全域性形成后，地势呈现出东西高、中间底的态势，西部高是因为处在中生代断褶束隆起带上，地面海拔大多在4.5～6.0米间，东部高是因为处在沿江地带，泥沙来源丰富，平原得到了充分的沉积，成陆较早，唯有尚湖、昆承湖、阳澄湖，后受到盐铁塘一线沙岗（当地百姓称岗身）的阻挡，江潮夹带的泥沙不能流到低洼区沉积，成了有名的阳澄低区，地面海拔大多在1.5～2.5米之间。因而尚湖周围湖荡群多，河流纵横交叉。尚湖的形成来自于大自然的威力，地壳运动造就了尚湖，而人的“运动”也会影响到尚湖的形成和生存。年，在“以粮为纲”“农业学大寨”的运动下，尚湖一度成为万亩粮田，又是改革开放后人的“运动”，使尚湖恢复了它的原有风貌，回归自然。也正是人的“运动”，让尚湖成了天然的蓄水池，成了鱼虾的天堂，成了人类休闲的天堂。“世上湖山，天下常熟”。尚湖的美体现在自然美。尚湖背靠虞山，虞山映入尚湖，正是这山水之美，造就了尚湖独特的自然美。站在虞山之巅俯瞰尚湖，湖面烟波浩淼，白帆点点，岸边杨柳轻飘。正是还原尚湖，蓄万顷之水，灌万顷之田，供万顷之禾，养育了常熟的万千生灵。正是这万顷之水，形成了常熟的独特气候，“常熟常熟常常熟，年年丰收年年熟”。常熟地理位置、自然气候是天赐予的，也是尚湖所赋予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尚湖更体现了一种人文美。由于人类的不断培养、抚育，让它变得更加美丽，似亭亭玉立的仙女。退田还湖后，在尚湖中出现了新的景致：荷香洲、桔香洲、烟雨洲、渔乐洲、桃花洲……湖边建起了尚湖山水文化园、荷香洲公园、钓鱼渚公园和拂水长堤。湖中有湖，湖中有山，山中有湖，如入仙境。尚湖之美，还在于有众多的植被。尚湖具有丰富的植物资源，初步调查统计的植物种类约多种（包括栽培植物）。其中，药用植物83科属种，材用植物21科35属41种，观赏植物53科90属种，油料植物23科40属44种，另外还有水生植物、沼生植物约37科59属93种。尚湖退田还湖后，建成了以尚湖为主体、水面为核心的洲、岛景观核心区。沼泽湿地有挺水植物、浮水植物、沉水植物等组成的人工湿地林。湖周围植有芦苇及禾草，湖中生长着荷花、芦苇、莲子草、睡莲、菱、萍蓬草、苦草、眼子菜、狐尾藻等。湖堤岸栽种着以水杉、柳树、香樟等组成的人工林。除此之外，湖边还有人工培植的植被，其中最多的要数牡丹了。在占地余平方米的荷香洲内种植的余株牡丹，有8大系列，多个品种。园内牡丹无论品种、数量、种植面积还是花期都名列江南之冠。尚湖之美，还在于有众多的鸟类。据调查记录，尚湖景区有鸟类89种，其中国家级、省级保护种类15种，优势种主要是游禽、涉禽。丰富的饵料、良好的生态环境为鸟类栖息提供了较理想的条件。鸟类种类、数量逐步增多，由年统计的62种增至年的89种，白鹭、夜鹭、苍鹭、绿头鸭等在数量上已形成一定规模，夜鹭、白鹭的数量达上万只。尚湖成了鸟的天堂。

03

尚湖风光旖旎，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融为一体，古今名人为它而吟，为它而赋，为它而唱，为它而抒。这些名人有元代的大画家黄公望，明代《永乐大典》副总裁张洪，吏部主事丁奉，以“三言”而闻名的通俗文学家冯梦龙，释家名僧慧秀，清代大画家王时敏，文渊阁大学士王琰，言子的七十六世孙言朝标，文学上有“吴中七子”之称的钱大昕，近现代大家闺秀席佩兰，金石家赵石，近代中国改良主义的先驱者康有为，民国元老于右任，近代文学史上称为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之一的徐枕亚，藏书家张蓉镜，南社名人柳亚子、金病鹤，《红楼梦》研究专家俞平伯等等。这些名人用不同的方式，从不同的视角或咏水、或吟湖、或颂湖山、或画渔村、或抒湖桥、或书渔舟，大书特书、大吟特吟、大画特画。在画家的笔下，在骚人的笔下，尚湖是人间天堂，尚湖是人间仙境。吟诵尚湖的诗句有黄公望的“钩轩平野连天碧，排闼遥山隔山清”；丁奉的“映水明霞似火，乘风急浪如潮”；陈儒的“平湖如镜丽水空，容缈银河一道通”；孙楼的“却忆西湖上，澄波宛镜中”；陈王政的“十里平波一碧秋，夕阳影里放扁舟”；王琰的“晴湖似镜平，泼眼绿波明”等。虞山与尚湖连在一起，一山一水，一高一低，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而那些文人墨客到常熟游虞山，登高而望湖，吟出的诗词、抒写的散文、画出的山水画也总是把虞山与尚湖连在一起，如宋代浙江金华人，在常熟做县令的徐次铎的《极目亭》中“几点归舟破暮烟，数行雁字落霞边”。明代苏州人王汝玉的《游虞山》中“湖田稼熟秋千顷，烟浦舟行路几湾”。明代江西吉水人周忱的《登虞山绝顶》“一泓白水通湖口，几点苍山近海门”。明代常熟人吴讷《咏拂水岩》“拂水临湖望，波明五鹤飞”。明代苏州人郭谏臣《登虞山望湖亭》的“湖霁浮银镜，山围凛冽列翠屏”。明代常熟人毛晋《和友人》“剑门拍坐两湖明，头上云催片片情”。明代常熟人孙永祚的《登虞山城楼》“湖水西浮嶂，江潮北过城”。常熟人许廷录的《雪后看虞山》“好景饱看逾十日，阴山飞落尚湖滨”。清代江苏江都人吴绮《游虞山》的“关心风日今朝好，过眼湖山此处奇”。清代蒋廷锡《城西秋望》的“眼力微茫天地阔，两湖如镜漾晴空”。清代常熟状元汪绎《拂水山庄登秋水阁》的“凭高风物欲凌秋，门外平湖碧如油”。近代广东南海人康有为《游蔵海寺》的“凭揽虞山望海东，尚湖荡碧剑门雄”。近代苏州人陈昌任《游虞山诸寺》的“四望辛峰隔女墙，尚湖足底澹波光”。一些文人在游览虞山以后，留下不少小品散文，其中也有不少描写尚湖美景的。明代张应遴的《虞山胜地记略》中记：“自西关而出城濠，合流山塘，殿桥横跨，四顾山色空蒙，湖光潋滟，帆樯聚散，萧鼓盈途，酒帘飘飐扬于垂杨弱柳中，应接不暇。”而张应遴到达剑门从下望上爬上崖巅后又记：“从石罏间盘旋出崖巅，伫立望尚湖以南，水错平畴，形如舞鹤。”在拂水岩前，张应遴又记：“西眺远山，如抹螺黛，两湖如夹明镜。林麓村落，盈盈眉睫间，诚兹山一大观也。”而对湖桥又有描写：“从此而下，可达湖桥，乃山塘入湖处。桥介在山水间，月出时，山犹黭黑，而桥下月光遍满，如水晶万道，好事者，乐游焉。元高士大痴黄子久隐居山中，时携酒豪饮桥上，瓶罄即投之水中，至碍舟行，亦一大豪举哉。”游山结束，张应遴感慨：“大抵兹山峻拔嶙峋之状，毕呈于西；深岩绝壑之幽，独邃于北。西有山塘萦绕，尚湖襟带。画舫兰桡红妆满载，游者多粉华靡丽之思。”清代苏州人尤侗的《游虞山记》记载：“卓午，渡照山湖，四子踞坐船头。浪纹微起，风色和畅。见孤洲芳草，沙汀鸥鹭，与万艇渔舟，争出没山之上。杂树浮青，远烟笼碧，闲云一片，随风游戏，若收若卷于平冈低岫之间。顾而乐之，欣然举杯，招山灵与语。已而凄惘，便有一生几屐之叹。薄晚舣舟，命肩舆登山。山径攲曲，草木蒙茸，高峰怪石，交错纠纷，与行人若相迎送。其影倒入湖中，湖光千顷，照人颜面。昔人所云，不惟神情荡涤，亦觉日月清朗，应不减此。至拂水岩，稍歇，土人言，雨过东南，风发其水，上拂丈余，殿宇俱湿。惜不及见之。”清代张裕钊的《游虞山记》中说登上剑门，“踞岩俯瞰视平畴，广衍数万顷，澄湖奔溪，纵横荡其间，绣画天施。南望毗陵、震泽，连山青翠相属。厥高镵云，雨气日光参错出诸峰上。水阴上薄，荡摩阖开，变灭无瞬息定。其外，苍烟渺霭围缭，光色纯天，决眦穷睇，神与极驰”。近代李权时的《琴游小志》：“登西山顶上之辛峰亭，东望长江之狼山，西眺苏、锡等处之天平及惠山，南瞰昆山之马鞍山，俯视常邑之方塔及东西二湖，（东湖即昆承湖，西湖即尚湖，相传姜太公尚垂钓于此，故亦名尚父湖，简称尚湖。闻春秋佳日，泛一叶扁舟于湖中，可遍览西山胜概云。）田畴操纵横，港汊分歧，而时又清风徐来，至足乐也。”（待续）作者介绍：胡燮敏，江苏常熟人，生于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学高级教师。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常熟市黄公望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研究员。文学作品在《雨花》《文学教育》《苏州杂志》《文汇报》《苏州日报》《姑苏晚报》等报刊文学类刊物发表散文、随笔、小说等百万字，论文30篇，发表于国家级、省市级各类杂志上。出版散文集《记趣集》，专著《尚湖文化研究》《翁同龢与礼仪风俗》《海虞苏作红木家具发展史》《名人名号趣闻》《常熟风俗》《虞山传说》《虞山尚湖故事传说》《两朝帝师翁同龢轶事遗闻》等。合著出版《虞山十八景》《名城传奇》《常熟吴文化地名保护录》《泄水村史话》。参于编写出版《中学文言大词典》《学生古汉语辞典》《常熟名城辞典》《常熟市教育志》《常熟市志》《行善真好》等。邮编：联系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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