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海东

我生长在一个中医世家,年顺利考入我梦寐以求的延长油矿,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石油工人。

那时,甘谷驿隶属七里村油矿管理,称为钻采大队,仅有几百号人。我怀着对石油事业无比崇尚的心情被分配到修井队,成为一名绞车工。当时并不明白修井是干什么,当给我发放第一套工衣服装时,内心充满了无比的自豪和喜悦,村里的亲友也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进入修井队后,我被安排在55绞车从事油井检修工作,因为全队只有3部通井车、1部洗井车,所以任务十分繁重。在师傅的严厉指导下,第一步只能拉管子,并逐渐教会每天的工作程序及安全要领。因为自己是学徒,所以车在井场上停放摆放好后,首先要取方木、打千斤、取工具,各项准备就绪后方可进入工作。我当时仅仅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年,在学习操作的过程中很快熟练掌握,在班里也算是个利索的人。当时每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司机,要成为矿上的一名司机,首先应从绞车工干到副班长,再干到班长。只有矿上准备考司机才有资格推荐报名,干不到班长是没有资格参加考试的。所以能开上泵油车是每个人最大的愿望,要实现这个愿望必须得加倍努力工作,别无他法,更没有寻“门路、找关系”这一说。

因此,为了熬威信,早上七点多大伙儿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加水发动车,并把车擦的光亮如新。到8点钟,每个人都圪蹴(蹲)在车旁,手里各拿着一个白馍馍夹小菜,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等待着班长领到任务后随时出发。虽然全队的通井车很少,但车与车之间的竞赛自然形成。我们的班长魏老二总是叮嘱我们干活麻利些,并赌咒一定要超过王遵贵任班长的8车。每当我们加快马力完成任务后返回单位,老远就看到他们的车又提前完成任务停放在院子里了,心里的嫉妒之火油然而生,并暗暗较劲儿,怎就超不过他们呢?

在井上工作时的休息间隙,只要有年轻的俊女子在旁边经过,班里的这群小伙子们就像炸开了锅的爆米花一样,有使劲儿吹口哨的,还有直接朝姑娘脚下扔小石子的……就这样,原本就娇羞的大姑娘,被我们这群憨厚的小伙子吓得低头疾步快走,三两下就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休息的时候大家还时不时地就地进行摔跤比赛,所有人的腰酸背痛在一片欢乐的吆喝声中悄然退去。被摔在地上的输者将回去请客小聚,买上一瓶蔡山大曲酒,弄上些榨菜或酸菜,美美地闹上一瓶,这就是我们这代石油人苦乐年华中朴实而豪放的情怀。

最令我记忆犹新的是在炙热的夏天,到井上后,我为了体现自己不窝囊,扳管钳经常光着膀子,脊背上的汗珠在与原油的交融下熠熠发光。头上顶着烈日,脚下踩着油泥,使尽全身的力气拧着管钳,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起下管柱任务。在井场上起管子经常是油喷满地,人称为“天女散花”。头上、脖子上、裤子、鞋子全是油泥,干完后只能用毛巾蘸着汽油简单的擦擦头发和脸,等晾干回到家才可以用洗衣粉重新洗一遍。冬天里洗工衣,将汽油加热后,工衣放在工具盆洗后再用水洗,所以汽油是洗涤的主要用品。最高兴的是晚上工作完回来后能碰到矿上放露天电影,我们头上还顶着油渍,赶快掏出毛钱排队买票,搬上凳子进场,乐此不疲地看着电影,顿时忘掉了一天的辛苦。

当时,全矿也没有几台黑白电视机,我娱乐主要靠看露天电影、吹笛子、弹吉他、听广播、看书、练字,和同事们唱几首老歌自娱自乐。虽然是在艰苦的岁月里,但也感到非常充实。

当然也有最令我苦恼的事,陕北的气候冬日寒风凛冽,夏日炙热难耐。每当到了最热的时候,我就会被派到阳卯子上工作,感觉自己将要被融化掉一样,身体里的水分被烈日晒烤的所剩无几,心里想着春天树上的酸毛杏儿,嘴里才可以分泌出一些唾液解渴。冬日里,在哈出一口气都可以结冰的情况下,我被派到阴冷的背湾里工作。即使如此,也必须要完成任务,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便在油井0米以外搭上一堆火取暖,待身体稍微暖和后咬着牙关继续工作。

干完工作从野外回来后,想到母亲还在沙房筛沙子,我便跳下车,顾不上洗漱,直奔着去替母亲筛沙,装沙。也有时候直接回家给家人做饭吃。一会儿功夫,一锅热气腾腾的和面就端上了桌,美滋滋的看着家人品尝着我做的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调皮的弟弟撇着嘴说,他吃出了原油的味道,大家都笑着说我肯定没有把手洗干净。

当一天的工作完成后,班长还要给我布置个任务,将班里的工作事迹写成广播稿上交队部,在中午或下午吃饭间播放。当播出自己写的广播稿后,我常站在矿上大院内仔细聆听,内心也感到几分高兴及成就感。班里的同行们也在上班中谈论广播稿中的内容,受到表扬的同事对我也有几分敬佩。由于长期坚持新闻写作,每年都被评为矿上的“优秀通讯员”,矿上总务科需要科员时,我被推荐批准。从此,结束了野外工作生涯成为一名科员,担负起全厂后勤服务工作。

那个年代,人的思想单纯,人际关系和谐,班里的同事亲如兄弟。我们虽然工作劳累,穿着有补丁的工衣,但内心快乐无比。

那个年代,全矿几百个人,几乎全部都认识。有些虽然不熟没有说过话,但都知道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每天排队吃饭,提水,清扫卫生,人们的内心是相近的,工作的步调是一致的。

那个年代,交通不便,能坐上一部卡车去延安是最有面子最幸福的事了。有的骑上自行车去延安也是常有的事,公共车每天只有一趟,能挤上车是很不容易的。没有礼拜天,一个月也只有一半天可以进城一次,享受城市生活。

那个年代,是人帮人,不怕吃苦,工作抢着干,原则性强。虽然管理人员对大家工作中出现的失误经常受到严厉的训斥,也没有完整的管理制度,但人们的自觉性极强,工作任务都能出色完成。

那个年代,职工的身份全部为正式职工或全民合同制工人,最苦最累的岗位依然干的井井有条,也很少有人提出因怕吃苦而调整工作,机关需用人都是依靠单位推荐,表现优秀,能力较强者才能得到矿党政的优先考虑,不存在找“门路”,是一个凭本事,靠实干,论能力的年代,若不努力只能在一线继续磨练。

来源:延长油田资讯

本期编辑:李新

责任编辑: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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